我想要一種手術

2004年秋天

他開始進行第二次全面性的消失

我不停打他手機 雖然他並不會接

終於在某次10個號碼還沒按完 就咚一聲倒在桌上睡了起來後

我掛了台北忠孝醫院的精神科

在這裡的初診 我花了醫生40分鐘時間 哭濕他十幾張衛生紙

醫生問 你會想自殺嗎?

我說 不會 可是我不知道活著要幹麻

在此之前 我的失眠和嗜睡交替 常常連著幾星期和日出乾瞪眼

或是工作到一半極度想睡 請假回家 一睡就是兩天

半年之內 沒有刻意減重 瘦了12公斤

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沒有成就感

沒有辦法出門 沒有辦法繼續上班 no hero in my sky

於是辭掉工作 回來完成學業


他的自閉期過了之後

又開始每天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讓他知道我生病 也沒有讓他知道我在吃藥

學生科的他 並不相信憂鬱症(及其一切相關) 他自有他的一套邏輯


三個月前

醫生說我藥量可以減半 慢慢開始停藥了

而在我捨不得的致命原因下

卻讓他予取予求到今年5月25號

我在電話裡不得已說出生病的事 他如往常一般漠不關心

只有他有發言權 對我的呼救一概不予回應

終於我哭著請他放過我 他說 好 這是你說的

然後他再也沒有打來


我很難過真的有人那麼自我感覺良好到一種沒有同理心的地步

而他的對象是我

更糟糕的是 我到現在還是不能真正放手

總覺得他欠我什麼

一個說法?一句安慰?一聲抱歉?

總之他成了我無法解開的心結


後來藥吃完了

可是我的情緒還是很容易因為他有很大的變化

只好再回去拿藥

在診間差點又哭了 可是我這次忍住 沒讓淚水掉下來


這半年多 吃抗憂鬱和抗焦慮和每天非吞安眠藥不可的劑量

讓我覺得自己徹底變笨 論文寫不出來

很明顯的一個情況是 我想講的事情沒辦法完整用言語表達

用手寫還比較快

也幾乎不長記憶 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幹麻 令我懷疑我的海馬迴是不是隨他而去了

當場覺得不妙 目前自己決定馬上停藥 只偶而吃小粉紅(柔安)應急

其實小粉紅的成效不明顯 我個人是覺得心理作用居多

後來想吐好幾天 連好端端坐著都像在暈車


假使可以 真想做腦中記憶區的燒灼手術

可以選擇性忘記 或是當作這些事情不存在的話

也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如果真的有這個手術

可是做完的代價是你選擇遺忘的事情的那個時間點後的一切也都順便消失

你會願意嗎?


我想我願意

年少芳塵

鳳媽媽說

骨灰罈上擺照片的地方有點低

從一般人的視角就剛好擋住鳳琪的臉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我現在得要有點掂著角尖才能看得到鳳琪

她大概沒想到有一天會變得比我們還高吧!


鳳琪走了一年

我只夢見過她一次

夢裡她短髮依然

穿著白色蕾絲背心　蕾絲及膝裙　飄飄地　

在我眼前奔跑

不時回頭　滿臉盡是笑意


我不算是個無法看透死生的人

但是鳳琪的離開有陣子讓我無法釋懷

不是她走得突然　不是她年紀太輕

而是燦燦如陽光的她　滿懷抱負　志向正要像海浪般向外開展

為什麼是她？

而我卻是個人生沒啥好堅持的人　隨波浮沉

這樣也可以　那個無所謂

沒特別想做的事　沒一定要活的理由

這樣的我　卻被留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不是我？


鳳琪　我等著妳來告訴我

可妳總是沒開口


－－
鳳琪是小我一屆的研究所學妹
在學時與雞姐　瓦牛　我和拖泥因常混一起　故稱博愛幫
(其實明明只有拖尼一個人住博愛)
去年此時颱風侵襲本島
鳳琪一早騎車行經光復路　清大前陸橋下時
不意出了車禍
那時受困南投仁愛鄉災區的我　
隔日才收到雞姐電話
已是天人永隔

---
如果我沒記錯，應是去年七月十二日那天鳳琪離開了
我們…

願鳳琪在天之靈一切都好…
imagesimpact 於 July 4, 2005 09:57 AM 回應

喵 是七月二號或三號早上九點多
我記得是二號是因為我那天被困在山上
還幫一個朋友慶生
不過雞姐說是三號
我人在山中 果然寒盡不知年=.=

總之不是十幾號
因為十幾號已經告別式了


天啊鳳琪
妳連離開我們的時間都變成一個撲溯迷離的傳奇啊?XD

我於 July 4, 2005 02:29 PM 回應


@_@;;;

咳咳， 真是對不住，你知道豪叔年紀大了，
記性不太好，就饒了我吧~~~

鳳琪，拍寫的啦~~
imagesimpact 於 July 4, 2005 02:53 PM 回應


經豪叔指示
果然是7/3啊~

去問了朋友
原來生日是一過凌晨就開始慶祝了
恩恩 那這樣就沒錯啦~
fayecheer 於 July 4, 2005 10:02 PM 回應